第二十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二十章
白風譽把人從正門送了出去。
他身上穿的是來時莫於池帶的那件紫色夾襖，臉上帶著笑。
莫於池出門後摸了摸心口。
跳的厲害。
因為那句長生。
翌日，白風譽正在客棧跟莫於池過早食，知府便帶著人急忙跑進來了。
“白丞相！你手下人在街上出了亂子，如今有人要個說法啊！”
白風譽起身將人扶穩：“不急，章知府先帶我去。”
他跟著人到了知府衙門，小八正被衙門的人按在地上。
“章知府，小八幹了什麽？”
章仲廉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，烏紗帽隨著他的動作抖動。
“這個侍衛當街殺人，他的親眷都要說法！”
白風譽蹲在小八面前問道：“為何殺他們？”
小八身上都是官衙們打出的傷，說話的聲音也沒平時聽起來活潑。
“相爺，虞城有詐，屬下被陷害了。”
他來虞城這幾日給小八休了假，給了些銀子讓他自己好好去玩，所以也沒管束他。
但小八是兩年前就跟他進府的，確實不會是那種當街殺人的。
就算有怨都會先跟白風譽吐槽之後再去暗地裏使絆子，或者堂堂正正的打架。
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小八。
他站起身讓章仲廉詳細講述一下當時的情況，可他說他也不知道。
只是一群人圍著小八和一個屍體，都指著他說是當街殺人，有的人叫來了官兵，小八不從便跟人打起來，寡不敵眾，渾身是傷。
白風譽都未曾聽到故事中有親眷的出現。
“那你方才說的親眷質問呢？哪的親眷？”
章仲廉又搖頭：“下官也是聽手下人說的，他們說有我便傳了。”
白風譽將小八扶起來：“知府大人，你手底下的人不明是非，難不成你也窩囊嗎？沒查明之前不允私刑，小八現在還不是罪人。”
莫於池負刀而立，看著比小八還更像侍衛。
章仲廉點頭稱是，讓手底下的人道歉，但又依舊不放人走。
“白丞相，這事總歸要給個說法，下官也無能為力。”
小八直起身子在白風譽身邊耳語幾句。
白風譽擡起頭道：“說法？那就叫今日圍觀的百姓全來知府衙門。”
畢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。
章仲廉也沒辦法拒絕，讓官兵壓著那一群看戲的人進來了。
人數太多，堂前站不下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排在屋外。
白風譽坐在審問堂的右下方，旁邊便是莫於池。
他望著那一群人，身後的小八站出來指了幾個人，白風譽便放其他人先站到後面了。
六個人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，白風譽讓小八上前仔細看。
小八又從中間指出兩個人，白風譽給莫於池使了個眼色，那人便出劍將兩人刺死。
一旁的四人嚇得發抖，外面站著的人更是齊齊往後退步。
白風譽朝外面道：“這四人當中有的是土匪，你們一一指認是誰讓你們來看戲的，本官便放過你們。”
“欺詐之人，死。”
大抵是莫於池殺雞儆猴的方法奏了效，一群人排好隊開始指認，指認結束後還要同白風譽對視。
來的有兩百多個人，其中被莫於池刺死的便有十餘人。
白風譽望向跪著的四人：“你們同夥還挺多，能在虞城分布這麽多人，想必頭上的人早有預謀了。”
兩百多人指認完了，白風譽重新揚起笑容：“方才對諸位多有得罪，出了府衙便有人安撫情緒，每人三兩銀子。”
眾人的臉色這才緩和，又浩浩蕩蕩的出府。
白風譽將一具具死屍擺在堂前，跪著的四人其中有兩人開始抖動。
接著便是啜泣聲。
白風譽蹲下身子：“如何？有什麽想說的嗎？”
那人身著土色粗布衣，頭發用粗布帶簡單束著，擡起頭揚起手臂就想朝白風譽刺去，奈何莫於池的動作更快。
他打落那人的匕首又將他臉上劃了一刀。
並沒有血，反而是皮肉掉落。
白風譽輕嗤一聲：“為了混進虞城還戴了這麽久的面具，那這三位想必也是了吧。”
言罷，莫於池挨個劈開，皆是人皮面具。
他撚起地上的碎皮：“做工精細，大王爺也是出的好手筆。”
四人依舊默不作聲，白風譽也只是擺擺手。
“無妨，帶回城都，面聖，細稟。”
他字字珠璣，底下那四人臉色終於是有些變化，很快便效仿著想要咬舌自盡。
但白風譽更是先他們一步掰了下頜。
“服毒，咬舌，都沒用，要麽現在說，要麽面聖說。”
身後的章仲廉哪見過這麽多死人的大場面，兩眼都開始發黑。
白風譽讓人把他扶了回去，又繼續看著四人。
不知想到什麽，白風譽說道：“算了，都殺了吧。”
他擡腳走出府外，聽見身後劍刃刺穿皮膚的聲音。
亂世之中，總有自認為正確的一方，而白風譽就是這一方。
他讓人給他們找個好點的地方挖坑埋了，別隨便扔進亂葬崗。
小八被他帶到醫館療傷，莫於池跟在身邊沈思。
其實他方才殺了十幾個人都能看出不是虞城的，但總歸有什麽不對的地方。
為什麽他們一來這些土匪便開始鬧事，像是有人故意而為之，要他們發現並且處理掉這個小意外。
一切都太巧了。
大王爺被人當作擋箭牌，那李青禾又是為什麽？為了幫大王爺完成謀反的壯舉嗎？
莫於池想不明白，當日便問了白風譽。
白風譽捂住他的嘴低聲道：“隔墻有耳，這些話我們出了城再說。”
莫於池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手心，他被燙的縮回手。
兩人覺得事情處理差不多了便跟晏源告辭，坐著馬車回去了。
小八如今要養著傷口，駕車的自然成了莫於池。
白風譽也一起跟著到了外面坐著。
“你今日不是問我為什麽太巧了嗎？”
“就像一切都是在引導我們發現，無論是匪患嚴重還是小八被陷害，其實這都指向一個結果，大王爺被人賣了。”
“大王爺的封地與虞城相鄰，在晏源請命來虞城救災之前根本沒有傳出過此事，然而不出一月他便上報朝廷了，那他這一個月分明不是去救災了，是去抓大王爺的把柄。”
“而他要我來也是知道我的立場，我在朝廷誰也看不上，當然不會包庇大王爺。如此以來他便可以借我之手除掉大王爺這個禍患。”
“對手越少，皇位繼承的幾率就越容易落到他頭上。”
他說完這些話又停頓了一會兒，手上摩挲著韁繩。
“至於李青禾，我雖不懂大王爺給了他什麽好處，但他的做派明顯是被逼急了，有誰殺了李勤澹迫使他逃離，許是李勤澹手裏有他私造兵器的賬本。”
“若是賬本在李青禾手裏，如今被我們抓到了那還好交代，若是不在，那便少了指證大王爺的證據。”
“晏源把我當刀使，而我正好需要這個契機。”
莫於池似懂非懂的點頭。
他不善朝廷之上這些彎彎繞繞、虛與委蛇的事情，但白風譽的分析總歸是沒錯的。
聞言，他眼神帶了點希冀，似乎很崇拜白風譽的腦子。
白風譽被他看的有些無措，擡起手遮住他的眼睛：“人各有所好，你善兵術我善謀略，你倒也不必這樣看著我。”
莫於池嗯了一聲，便推著把人塞回車裏。
一路暢通無阻，白風譽到了城都便去面聖說了此事。
晏安沈重的思索片刻：“除了那群山匪，你可還搜出其他證據，朕不能憑你空口之言就定了朕親兒子的罪。”
白風譽跪在禦書房內：“皇上放心，臣定會查明，只是山匪不好處理，希望由李將軍帶兵。”
晏安允了。
不論是山匪還是反兵，本就留不得。
李秋斂領命虞城，帶了一萬騎軍埋伏在山下，待到晚上去搞偷襲，不出半月便打了五個山頭的匪點，其中還繳納一萬七千黃金、三千餘兵器和若幹糧草。
同時白風譽找到李青禾一直藏著的兵器賬本，還有李青禾畫押的口供。
天子震怒，宣大王爺晏清即日回城，並於三日後問斬李青禾。
白風譽去了天牢，李青禾身上有些臟，但沒人敢動私刑，衣服上連血跡都沒有。
他帶著食盒去探望李青禾，兩人都在牢裏，不過是丞相與罪臣的身份。
白風譽輕嘆口氣：“李青禾，你我同窗幾年，未曾設想如今會是這般局面。”
“當時夫子問及我們的志向，都是想要輔佐明君，使其國家海晏河清的。”
他擺出吃食，將碗筷擺在他面前。
沒帶酒，怕神志不清說出什麽不該的話惹的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不開心。
“我知你父親的死不是你導致的，很抱歉我到現在還沒查出此人。”
“可你為什麽……偏要投靠大王爺？”
李青禾坐起身在菜裏隨便刨了幾筷子，他一日一水，嗓子幹澀的很，說話的聲音也沙啞至極。
他說：“白風譽。”
“有些事情就是個人執念，我若是知道有今日，也不會做出任何改變。”
“實不相瞞，我一直都恨著你。從你我同窗之後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白風譽把人從正門送了出去。
他身上穿的是來時莫於池帶的那件紫色夾襖，臉上帶著笑。
莫於池出門後摸了摸心口。
跳的厲害。
因為那句長生。
翌日，白風譽正在客棧跟莫於池過早食，知府便帶著人急忙跑進來了。
“白丞相！你手下人在街上出了亂子，如今有人要個說法啊！”
白風譽起身將人扶穩：“不急，章知府先帶我去。”
他跟著人到了知府衙門，小八正被衙門的人按在地上。
“章知府，小八幹了什麽？”
章仲廉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，烏紗帽隨著他的動作抖動。
“這個侍衛當街殺人，他的親眷都要說法！”
白風譽蹲在小八面前問道：“為何殺他們？”
小八身上都是官衙們打出的傷，說話的聲音也沒平時聽起來活潑。
“相爺，虞城有詐，屬下被陷害了。”
他來虞城這幾日給小八休了假，給了些銀子讓他自己好好去玩，所以也沒管束他。
但小八是兩年前就跟他進府的，確實不會是那種當街殺人的。
就算有怨都會先跟白風譽吐槽之後再去暗地裏使絆子，或者堂堂正正的打架。
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小八。
他站起身讓章仲廉詳細講述一下當時的情況，可他說他也不知道。
只是一群人圍著小八和一個屍體，都指著他說是當街殺人，有的人叫來了官兵，小八不從便跟人打起來，寡不敵眾，渾身是傷。
白風譽都未曾聽到故事中有親眷的出現。
“那你方才說的親眷質問呢？哪的親眷？”
章仲廉又搖頭：“下官也是聽手下人說的，他們說有我便傳了。”
白風譽將小八扶起來：“知府大人，你手底下的人不明是非，難不成你也窩囊嗎？沒查明之前不允私刑，小八現在還不是罪人。”
莫於池負刀而立，看著比小八還更像侍衛。
章仲廉點頭稱是，讓手底下的人道歉，但又依舊不放人走。
“白丞相，這事總歸要給個說法，下官也無能為力。”
小八直起身子在白風譽身邊耳語幾句。
白風譽擡起頭道：“說法？那就叫今日圍觀的百姓全來知府衙門。”
畢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。
章仲廉也沒辦法拒絕，讓官兵壓著那一群看戲的人進來了。
人數太多，堂前站不下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排在屋外。
白風譽坐在審問堂的右下方，旁邊便是莫於池。
他望著那一群人，身後的小八站出來指了幾個人，白風譽便放其他人先站到後面了。
六個人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，白風譽讓小八上前仔細看。
小八又從中間指出兩個人，白風譽給莫於池使了個眼色，那人便出劍將兩人刺死。
一旁的四人嚇得發抖，外面站著的人更是齊齊往後退步。
白風譽朝外面道：“這四人當中有的是土匪，你們一一指認是誰讓你們來看戲的，本官便放過你們。”
“欺詐之人，死。”
大抵是莫於池殺雞儆猴的方法奏了效，一群人排好隊開始指認，指認結束後還要同白風譽對視。
來的有兩百多個人，其中被莫於池刺死的便有十餘人。
白風譽望向跪著的四人：“你們同夥還挺多，能在虞城分布這麽多人，想必頭上的人早有預謀了。”
兩百多人指認完了，白風譽重新揚起笑容：“方才對諸位多有得罪，出了府衙便有人安撫情緒，每人三兩銀子。”
眾人的臉色這才緩和，又浩浩蕩蕩的出府。
白風譽將一具具死屍擺在堂前，跪著的四人其中有兩人開始抖動。
接著便是啜泣聲。
白風譽蹲下身子：“如何？有什麽想說的嗎？”
那人身著土色粗布衣，頭發用粗布帶簡單束著，擡起頭揚起手臂就想朝白風譽刺去，奈何莫於池的動作更快。
他打落那人的匕首又將他臉上劃了一刀。
並沒有血，反而是皮肉掉落。
白風譽輕嗤一聲：“為了混進虞城還戴了這麽久的面具，那這三位想必也是了吧。”
言罷，莫於池挨個劈開，皆是人皮面具。
他撚起地上的碎皮：“做工精細，大王爺也是出的好手筆。”
四人依舊默不作聲，白風譽也只是擺擺手。
“無妨，帶回城都，面聖，細稟。”
他字字珠璣，底下那四人臉色終於是有些變化，很快便效仿著想要咬舌自盡。
但白風譽更是先他們一步掰了下頜。
“服毒，咬舌，都沒用，要麽現在說，要麽面聖說。”
身後的章仲廉哪見過這麽多死人的大場面，兩眼都開始發黑。
白風譽讓人把他扶了回去，又繼續看著四人。
不知想到什麽，白風譽說道：“算了，都殺了吧。”
他擡腳走出府外，聽見身後劍刃刺穿皮膚的聲音。
亂世之中，總有自認為正確的一方，而白風譽就是這一方。
他讓人給他們找個好點的地方挖坑埋了，別隨便扔進亂葬崗。
小八被他帶到醫館療傷，莫於池跟在身邊沈思。
其實他方才殺了十幾個人都能看出不是虞城的，但總歸有什麽不對的地方。
為什麽他們一來這些土匪便開始鬧事，像是有人故意而為之，要他們發現並且處理掉這個小意外。
一切都太巧了。
大王爺被人當作擋箭牌，那李青禾又是為什麽？為了幫大王爺完成謀反的壯舉嗎？
莫於池想不明白，當日便問了白風譽。
白風譽捂住他的嘴低聲道：“隔墻有耳，這些話我們出了城再說。”
莫於池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手心，他被燙的縮回手。
兩人覺得事情處理差不多了便跟晏源告辭，坐著馬車回去了。
小八如今要養著傷口，駕車的自然成了莫於池。
白風譽也一起跟著到了外面坐著。
“你今日不是問我為什麽太巧了嗎？”
“就像一切都是在引導我們發現，無論是匪患嚴重還是小八被陷害，其實這都指向一個結果，大王爺被人賣了。”
“大王爺的封地與虞城相鄰，在晏源請命來虞城救災之前根本沒有傳出過此事，然而不出一月他便上報朝廷了，那他這一個月分明不是去救災了，是去抓大王爺的把柄。”
“而他要我來也是知道我的立場，我在朝廷誰也看不上，當然不會包庇大王爺。如此以來他便可以借我之手除掉大王爺這個禍患。”
“對手越少，皇位繼承的幾率就越容易落到他頭上。”
他說完這些話又停頓了一會兒，手上摩挲著韁繩。
“至於李青禾，我雖不懂大王爺給了他什麽好處，但他的做派明顯是被逼急了，有誰殺了李勤澹迫使他逃離，許是李勤澹手裏有他私造兵器的賬本。”
“若是賬本在李青禾手裏，如今被我們抓到了那還好交代，若是不在，那便少了指證大王爺的證據。”
“晏源把我當刀使，而我正好需要這個契機。”
莫於池似懂非懂的點頭。
他不善朝廷之上這些彎彎繞繞、虛與委蛇的事情，但白風譽的分析總歸是沒錯的。
聞言，他眼神帶了點希冀，似乎很崇拜白風譽的腦子。
白風譽被他看的有些無措，擡起手遮住他的眼睛：“人各有所好，你善兵術我善謀略，你倒也不必這樣看著我。”
莫於池嗯了一聲，便推著把人塞回車裏。
一路暢通無阻，白風譽到了城都便去面聖說了此事。
晏安沈重的思索片刻：“除了那群山匪，你可還搜出其他證據，朕不能憑你空口之言就定了朕親兒子的罪。”
白風譽跪在禦書房內：“皇上放心，臣定會查明，只是山匪不好處理，希望由李將軍帶兵。”
晏安允了。
不論是山匪還是反兵，本就留不得。
李秋斂領命虞城，帶了一萬騎軍埋伏在山下，待到晚上去搞偷襲，不出半月便打了五個山頭的匪點，其中還繳納一萬七千黃金、三千餘兵器和若幹糧草。
同時白風譽找到李青禾一直藏著的兵器賬本，還有李青禾畫押的口供。
天子震怒，宣大王爺晏清即日回城，並於三日後問斬李青禾。
白風譽去了天牢，李青禾身上有些臟，但沒人敢動私刑，衣服上連血跡都沒有。
他帶著食盒去探望李青禾，兩人都在牢裏，不過是丞相與罪臣的身份。
白風譽輕嘆口氣：“李青禾，你我同窗幾年，未曾設想如今會是這般局面。”
“當時夫子問及我們的志向，都是想要輔佐明君，使其國家海晏河清的。”
他擺出吃食，將碗筷擺在他面前。
沒帶酒，怕神志不清說出什麽不該的話惹的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不開心。
“我知你父親的死不是你導致的，很抱歉我到現在還沒查出此人。”
“可你為什麽……偏要投靠大王爺？”
李青禾坐起身在菜裏隨便刨了幾筷子，他一日一水，嗓子幹澀的很，說話的聲音也沙啞至極。
他說：“白風譽。”
“有些事情就是個人執念，我若是知道有今日，也不會做出任何改變。”
“實不相瞞，我一直都恨著你。從你我同窗之後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